第一章：8

夜宸連撞墻的心都有了，一貫的沈著和冷漠已經拋到九霄雲外。

直至完全聽不見腳步聲，他才從浴桶裏出來，手忙腳亂地穿衣。

樓頂，夜空，萬籟俱靜，一輪銀月，滿天繁星。

穹影才站了一會兒，夜宸就來了，他來得有些急促，發梢沾有一點水珠，身上仿佛還帶著沐浴後的水霧。

“這麽快就洗完了？是我打擾了？”穹影回頭看著他。

夜宸止步，衣袂隨著他的步伐而落下，聽了她的問題，他除了尷尬就只剩下窘迫。

“不是，你來的時候我已經差不多洗完了。”最後，他很淡定地解釋。

穹影將信將疑，把他由頭到尾地看了個遍，然後道：“過來這裏。”

夜宸疑惑地走到她身邊，看著她，等候她說話，一般他都猜不到她的心思，只能默默地等候答案。

穹影輕輕地呼吸了一下，她認得這種味道，有點清涼，很清新，就像晨露。

“別動。”穹影伸出手，從他肩上的發梢上取下了一片小葉子。

他的發絲上沾了一片葉子。

夜宸有些不好意思，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有過這麽一幕，她問他這是什麽，不知她還記得不？

“這是薄荷？”穹影把葉子遞到他面前問道，她不太確定。

“是的。”夜宸微微一笑，時隔八年有餘，她還記得。

一般的瑣事她通常都不會再提起，過了很久很久，當他以為她已經忘記了的時候，她又會突然提起，讓他措手不及。

十年有餘，每一件事他都記得很清楚，仿佛就在昨天發生似的，他的記憶力很好，幾乎過目不忘。

“如此匆忙，連它都忘了打理，你沐浴完了？”穹影十分懷疑的問道。

“……我一時沒註意還有薄荷在。”夜宸依然很淡定地回答，心中卻極度尷尬，希望她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。

“那真的太不註意了。”穹影戲謔地看了他一眼。

夜宸回應也不是，不回應也不是，不經意地躲避她的目光，她的眼睛會讓人沈醉的。

“夜宸，明天我要出去一趟。”穹影看著微亮天邊，忽然說道。

夜宸微微一窒，心中千回百轉，她做任何事情，去哪裏，若沒有必要，她從來都不會說，更不需要向什麽人交待，因為她是至高無上的閻殿尊主，淩駕於一切之上。

“可以讓我隨行麽？”他帶著請求地問道，無論她要做什麽，他只需要隨她去，能看見她，盡他所能，這是他的職責，從遇到她那一刻開始的命運安排。

“不可以。”穹影毫不猶豫的說道。

“你要去哪裏？”夜宸神色黯然，她向來說一不二。

“你不需要知道。”穹影說道，遲疑了一會，補充說道：“我很快會回來。”

“去多久？”夜宸的餘光看著她的側臉，他不想逾矩多問，但又不由自主的問。

“七月之前。”穹影耐心地說道，若不出意外，七月她要去紫鳳城一趟。

夜宸有些失落，七月之前，三月有餘，一個季度之久，她還說很快？最讓他憂心的是，光明殿的人。大概不會輕易放棄找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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